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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文章来源:
时间:2016-09-07
浏览量:1421
一
撰者热爱与崇敬豪·路·博尔赫斯先生,不是因为先生享有诸如「影响欧美文学的第一位拉丁美洲作家」之美誉(一九七一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巴勃罗·聂鲁达语);亦非「博尔赫斯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作家」(北大教授吴晓东博士语),先生「读书之多、之广、之杂、之难,古今中外,能望其项背出其右者,恐怕还很寥寥」(《博尔赫斯全集》中译本主编林一安语);亦不是先生那从容平淡、轻松风趣的生活姿态和坚韧不拔「澄澈如水的崇高品格」(墨西哥诗人奥克塔维奥·帕斯语);更不是先生对中国文化具有深刻认知和「做梦都想来中国」的那份独特情感(博尔赫斯夫人儿玉二○○○年三月访华时语)……
撰者发现自己热爱与崇敬先生,是全无理由的,几乎在一无所知的条件下,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不经意就突然引发了如是情感的——是那种恍若隔世一见如故之感。
那时,还不曾有人为撰者描述世界尚存有一个美妙去处——西方极乐世界,亦从未认真思考过上帝是否真有天堂;那时,撰者只是在「孔子、老子」课堂上认真听讲。然而,有一天,是在癸未年十月某个晚上,星光格外灿烂,夜空澄澈而深邃,深邃的后面是那波澜壮阔。初冬天气,应该是冷了,但却有些和暖,是那种凉爽而暖意、滑润且温馨的和暖,皮肤的感觉是很舒服的。
翻开了曹文轩先生的《一根燃烧尽了的绳子》,首先星光灯影下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第一篇文章——《柿子树》,而是其中《无边无际的眩晕——读博尔赫斯》。一看「博尔赫斯」这个名字,那种久违的亲切而温馨、神圣且庄严的情感就油然而生了。于是,不由自主地端正身子,恭敬地捧起了书。
这实在是惊诧莫名的!
第一反映应该惊讶说:「这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因为在几年前,撰者曾口出狂言:「东西方所有所谓文学乃至哲学名著,鄙人如果没有读过或者说对其书其人一点都不晓得,那么——我则不我也。」
今天想来,这话说得太大了,实在是汗颜非常……
撰者没有急于读,而是沉醉在某种神秘氛围中,感觉里好像时光倒流,进入了田园牧歌童年举行的某种庄严仪式……沉醉其间很久才醒来,知道童年不再,便无奈作了些流水年华式的追忆。因此,就有了一份亲切、遥远、惆怅的特别感伤。
亲切温馨而遥远,神圣庄严且感伤。这就是先生给撰者的第一感觉。
尽管那个时候撰者还不知道先生是谁,尔后认知了先生,又久经了「春有百花秋有月」(无门慧开禅师偈),亦是多少次地「东壁打到西壁」(济公活佛偈)。然而,伴随了年年岁岁风吹雨淋的轮回,这感觉却依然坚固执著于心田,并没有稍稍淡薄一些。
说实话,曹文轩先生那篇文章,当时只匆匆浏览了一遍,并没有认真读,而是拿出审慎态度,暗暗自言:「读了博尔赫斯再看曹文轩。」
「我眼本明,因师故瞎。」(禅宗偈语)
撰者不太欢喜提倡阅读书评,这一点后来才发现与先生不谋而合,心下倒也暗暗自喜了一番。
很快,就得到了一套《博尔赫斯全集》(浙江文艺出版社一九九九年版)。求书过程顺利得令人惊叹,真乃感应道交、不可思议也!于是,也就拜读了那篇令全世界着迷的《小径分岔的花园》,还有那神秘的《沙之书》等。然而,最为感动人的却是先生那首《关于天赐的诗》的两行:
我心里一直都在暗暗设想,
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博尔赫斯全集·关于天赐的诗》「诗歌卷上」第一五○页;博尔赫斯著、林之木译,浙江文艺出版社一九九九年版)
撰者一遍一遍地低首吟诵,又一遍一遍地徘徊品味其中,这才恍然大悟:先生可谓书的纯粹圣徒,乃地地道道不世出之书圣也!只有书圣才能得到如是诗句,才能将天堂和图书馆圆融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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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九零一年,先生全家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市中心图库曼大街,迁到首都北部巴勒莫区塞拉诺大街(现已改名为博尔赫斯大街)一栋高大宽敞带有花园的两层楼房里。父亲专辟一间图书室,藏有大量珍贵文学名著,于是先生就从这里开始了那书圣的金色幸福时光。
先生说:「倘若有人问我一生中的主要东西是什么,我回答说是我父亲的藏书室。有时我认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的藏书室。」(《一根燃烧尽了的绳子》第二三四页;曹文轩著,作家出版社二○○三年版)
先生又说:「要是没有书籍这一工具,无法想象我的一生。书籍,对我来说,其亲密程度不亚于手和眼睛。」(《博尔赫斯全集·博尔赫斯口述·序言》「散文卷下」第三页,黄志良译)
可以说,先生尽其形寿,每一举手投足,每一音容笑貌,都无不表现出对书那种超越生命之上的热爱。
然而,根据个人经验,仅仅凭着这份热爱,上帝是不会赐予先生那迷人诗句的,先生也不可能得到那天堂模样的图书馆。
那么,究竟是什么?
吴晓东教授说 :「学人最可怕的命运就是成为『书的囚徒』,而鲜有人对此自觉。」(《从卡夫卡到昆德拉·迷宫的探索者:<交叉小径的花园>与博尔赫斯》第二○三页;吴晓东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二○○三年北京版)
我成了那本书的俘虏,几乎不再上街……夏季已近尾声,我领悟到那本书是个可怕的怪物……我想把它付之一炬,但怕一本无限的书烧起来也无休无止,使整个地球乌烟瘴气。
我想起有人写过这么一句话:隐藏一片树叶的最好的地点是树林。我退休之前在藏书有九十万册的国立图书馆任职;我知道门厅右边有一道弧形的梯级通向地下室,地下室里存放报纸和地图。我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把那本沙之书偷偷地放在一个阴暗的搁架上。我竭力不去记住搁架的哪一层,离门口有多远……」(《博尔赫斯全集·沙之书》「小说卷」第四六七页,王永年译)
显然,先生不是「书的囚徒」,而是真智者也。惟真智慧者方有真诚敬,一分诚敬就得一份利益。所以,先生说:「我经历得很少,但我懂得很多。」(《一根燃烧尽了的绳子》第二四二页)
先生说:「书籍是记忆和想象的延伸。」「如果我们阅读一本书,那么我们就仿佛在阅读著书之日起到我们今天为止所经历的那段时光。」
先生说:「有人问过萧伯纳,他是否相信《圣经》是圣灵写的。他回答说:『所有百读不厌的书都是圣灵写的。』」
先生说:「赫拉克利特说过(我多次重述过),没有人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没有人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流水是变化的,但最可怕的是我们自己比流水变动得还快。我们每读一本书,书就变化一次,对书中字义的体会就不同;更何况书籍里满载着失去的往事。」
先生说:「应该保持对书的崇敬。书里可能充满印刷错误,我们可以不赞同作者的观点,但是,书里仍然保持着某种神圣的东西,奇妙的东西。这不是提倡迷信,而确是出于寻求幸福、寻求智慧的愿望。」(以上四段引文见《博尔赫斯全集·书籍》「散文卷下」第五至一三页,黄志良译)
先生道:「古典作品并不是一部必须具有某种优点的书籍;而是一部世世代代的人出于不同理由,以先期的热情和神秘的忠诚阅读的书。」(《博尔赫斯全集·论古典》「散文卷上」第五一一页,王永年译)
先生道:「好读者比好作者是更隐秘、更独特的诗人……阅读总是后于写作的活动:比写作更耐心、更宽容、更理智。」(《博尔赫斯全集·恶棍列传》「小说卷」第三页,王永年译)
先生又道:「人们应该把读书当作幸福的事、快乐的事,我想强制性阅读是错误的……强制性阅读是迷信行为。」(《博尔赫斯八十忆旧》第一三九页;巴恩斯通编、西川译,作家出版社二○○四年版)
先生的确懂得很多。以撰者四十余年读书不辍的阅历,观察近五百年以来文人,不知道还有谁比先生懂得更多。先生通晓中国文化,对《红楼梦》的高度准确定位,对秦始皇「焚书与修长城」的解析,对孔子、老子等与《易经》诸类的认知赞叹……并非一般中国学者所能。
先生非常欣赏赞叹佛门气量,说:「一个好的佛教徒可以是路德宗、循道宗,可以是长老宗、加尔文宗,可以是神道、道家、天主教,也可以是伊斯兰教或者犹太教的改宗者,非常自由。相反,一个基督徒,一个犹太教徒或者一个穆斯林却不会允许成为佛教徒。」(《博尔赫斯全集·佛教》「散文卷下」第一○四、一○五页,陈泉译)
《佛教》篇,仅仅一万字左右(中译文),先生从佛教「宽容性」开始,再到释尊八相成道及佛教故事的启迪意义、业力轮回、禅宗、涅槃等引人入胜娓娓道来,无不蕴含真知灼见,顺理成章。先生指出:佛教是「千百万大众」的「一条拯救之路」! 因是,归结全文——凭先生那崇高人格和难能学品,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话语。
先生一语道破佛教包含并超越一切宗教的实质。
【撰者之所以敬重和学习佛法,此乃主要理由之一。佛法教学主要内容是「孝亲尊师」。以撰者经历而言,学习佛法可以迅速提升身心健康、家庭幸福、事业顺利的指数。一个人通过修学可以成为父母的好儿女、老师的好学生、国家的好干部,此三即是一,一好则三好,不矛盾。撰者一贯坚持:佛教不是宗教,与一般宗教信仰无关,是了不起的教育教学。如果硬是将佛教归类宗教,只能属于伦理、道德、因果、哲学、科学的范畴,与儒学道学诸类优秀传统文化等同,皆为高尚美好的教育】
先生不是佛教徒,但先生对佛法理解的深度,可谓已经超出了一般学佛人或者佛学专家。
此诚乃敬天乐知书者言也!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乐知者。」(《论语·雍也》)
书者,文章也,「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也!(曹丕《典论·论文》)
撰者终于确认,先生之所以能够得到天堂模样的美好诗句,是因为在深刻认知书籍基础之上,构筑了那份仁爱、虔诚、智慧的宗教家处世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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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九四六年阿根廷庇隆上台,先生时年四十七岁。因为在反对庇隆的一项宣言上签名,先生被革去图书馆里的职务,侮辱性地勒令做市场禽兔稽查员。
庇隆政权真得很幽默,居然想得出这么一个在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之「妙法」——竟然安排大儒博尔赫斯一个「领导」鸡和兔子的岗位。
更为幽默的是,在东方传统文化习俗里鸡和兔子相冲,互为天敌,又不得闻善知识良好教育,拒绝克己复礼,抛弃谦让之美,犹如当今所谓的某些佛门弟子,不团结,闹斗争。你咬我一口说是「邪师」,我拧你一嘴骂作「大骗子」;再不然就攀缘领导打小报告,绞尽脑汁使暗箭、告黑状……
释尊当年早就清楚这一现实,因此即入大涅槃时,有阿难尊者问:「佛陀住世的时候,凶恶的人有佛陀调伏,佛陀涅槃以后,凶恶的人如何去调伏呢?」 释尊告戒:「默摈!」即沉默,不理睬也。
佛门弟子当恪守释尊之教戒,不得「自赞毁他」!否则,背师叛道也!
由是观之,说人邪师者,即是邪师;骂人骗子者,乃「假和尚」矣。我等学人不可不知,不可稀里糊涂了也!
庇隆政权独出心裁,让先生管理如此极具丰富斗争经验的鸡子和兔子!因此,一向谦虚淡定,熟知东方文化,风趣幽默且具足儒家君子之风的先生终于坐不住了,拒绝任职,拍案而起,亦如揭竿而起拨乱反正的道家领袖,大作狮子吼:「独裁扶持了压迫、奴役和残暴,更可恨的是扶持了愚蠢……」(《博尔赫斯全集·走进本真的博尔赫斯》「总序」,作者林一安)
——如是如是,有君如玉。
人,最为可悲的不是残暴,而是愚蠢,愚蠢且勤奋就更令人无法容忍。
「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鲁迅语)何况愚痴的家禽者流?
果然。
不久,庇隆就下台了。
一九五五年十月十七日,先生在阿根廷总统府玫瑰宫,从共和国总统手中庄严地接过了国立图书馆馆长委任书。
图书馆有九十万册各种语言的书,那是何等庄严而温暖、迷人且美丽的图书馆啊!然而,是时、是地、是先生双目却意味无穷地几近彻底失明了。
「我发现我几乎不能看一下封面和书脊」(《博尔赫斯全集·失明》「散文卷下」第一五二页,陈泉译)。于是,这首久久感动着笔者的诗——《关于天赐的诗》也就诞生了,诗的开头是这样:
上帝同时给了我书籍和黑夜,
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我这样形容他的精心杰作,
切莫当成是抱怨或者指斥。
(林之木译,出处同前)
先生说:「那两个恩惠是互相冲突的:很多书和夜晚,却不能读这些书。」(《失明》)
对于失明,先生有着充分思想准备。因为,失明是博氏家族天命,到先生这里已经有六代之久,先生比任何人可能更为深刻地认知天意不可违抗的性质。因此,坦然平静,甚至是带着点欢乐、好奇的孩童心境,水到渠成地履行了失明现实。后来,先生才惊讶发现:前任两位馆长竟然全都是瞎子,竟然也都喜欢书!
于是,先生就很有理由甚至是得意地说:「一,这里出现了三位,事情该完整了;二,只是一种巧合;而三,则是一种确认。这是一种三元素式的确认,一种天意或者神学的确认。」先生没有把失明当做不幸,而是把它看成一种生活方式。「是人类的一种生活方式。」「它应该是命运或者运气给予我们的许多奇怪工具中的一个。」先生笑道:「根据苏格拉底的说法,谁能比瞎子更了解自己?」(以上引文均出自《失明》)
先于苏格拉底的东方贤圣在远古时代就达成了如是认知:人最不了解的恰恰是自己。因为不了解自己,也就不能幸福生活,也就不能超越自我,也就不能正确认知生活世界。失明命运让先生更为知道自己是谁,更为深刻地理解书,更有机会准确地表达对书、对生活、乃至对人生世界的那份真诚那份崇敬与热爱,因此再而三地明证了东方「为腹不为目」(老子语)之处世确指。
由此,当我们冷静科学仔细观察人类世界过去、现在、未来时,或许会得出如是结论:我们将习惯里放眼世界的目光收敛反观,聚焦自己内心时,就会发现这样一个道理——只有看清楚自己,才能看清楚这个世界。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圣经·创世纪》)
「诸法所生,唯心所现。」(《大佛顶首楞严经》卷六》)
照亮自己的内心,就能照亮整个宇宙世界!
此亦是佛门究竟之说,诚乃真实圆满之科学观也。因此,作为名闻遐迩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前校长、中国科学院朱清时院士说:「科学家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佛学大师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可参「五色土网站」《自然环保》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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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读书的终极目是什么?读书志在圣贤。读书不是为了或占有或控制什么,而是为了收获一种诗意人生的幸福存在,做一个明白人而已矣。难能可贵的先生,失明后证得了这种幸福存在。
先生失明后,继续买书,不断地把书放在自己的那个家里。有人送来一套一九六六年版的《布罗克豪斯百科全书》时,先生欣慰而安,作是语:「我感觉到了家里存放着这套书,我感到这是一种幸福……里面有我无法阅读的哥特体字母,有我无法看见的地图和插图,但是,这部书就放在那里。我感受到这部书包含的深情厚谊。我认为书是人们能够享受到的幸福。」(《书籍》)
先生不是书的囚徒,而是与书亲密结伴同行,轻松泛舟浩瀚上,在波澜世界里度过着那幸福日子。因此,先生比明眸者还明眸者地侃侃而谈:「拿到一本书,打开它,就产生了审美的可能……」(《书籍》)
先生不需要眼睛了,以其心灵,凭借了书,直感并传递出宇宙世界的核心——爱!因此说,先生已经抵达读书的高境界。这抵达方式,在中医学里叫「意」,在佛家那叫「禅定」,在道家那里叫「入静」……我们姑且时髦一点说,此乃非逻辑性之思维也。
以当代科学发现而言,人类肉眼面对宇宙世界无限光波,显得非常有限以至无知。可是,我们已经习惯于以有限判断无限,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于自己为自己眼睛所蒙骗的这一事实,而坚持蒙受欺骗盲目生活,并且耿耿于怀,为之呕心沥血、艰难万苦地寻寻觅觅着错误理由支撑着错误行动继续着艰苦卓绝的错误努力。
因此,释尊入灭之前,慈悲而告之曰:「南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地藏菩萨本愿经·如来赞叹品第六》)
南阎浮提者,地球也。
先生幸运得很,逆来顺受式地跨越眼睛障碍,直感书籍而知世界。自此以后,先生根本就不需要展开书卷,甚至无需拿手抚摸一下,最多耳朵一听,一听,就幸福快乐地阅知全部内容了。
遥想当年,先生失明了,比小乔初嫁还初嫁般地坐在图书馆里,坐在九十万册书的温暖怀抱里,一如静静地跏趺于海洋最下面,拿耳根领教来自宇宙世界四面八方各式各样「沙沙沙」的美妙展卷诗韵……那是一种何等境界,何等享受,何等的幸福时光啊!
「读书是一种幸福。」「对我来说,被图书重重包围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感觉。直到现在,我已经看不了书了,但只要我一挨近图书,我还会产生一种幸福的感受……」先生自觉觉他如是说(《书籍》、《走进本真的博尔赫斯》)。
「我今白世尊,佛出娑婆界。此方真教体,清净在音闻。」文殊菩萨如是说(《大佛顶首楞严经》卷六)。
诚哉是言!
——日月星辰美于天,江河湖海丽于地。先生立马书山上,美丽于天地间了。
失明成就了先生,先生不辱使命,庄严了人生幸福世界的读书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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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当年,先生曾多次吟咏过西班牙大诗人、修道士路易斯·德·莱昂的诗句:
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享受我欠上天的恩惠,
悄悄地,
没有证人,
没有爱情和嫉妒,
没有仇恨、期望和猜疑。
(《失明》引文;原译三、四一行,撰者分一为二,请谅)
先生还说:「我有一种感觉,我一直身在中国。」(《博尔赫斯八十忆旧》第一六页)卷二 美德善能得成于耐烦一二〇
遗憾得很,先生您终未能成行中国。撰者曾为此而泪眼婆娑过……
先生,可以说,您此番人生是作为「博尔赫斯式」的一种诗意幸福存在。但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文章,亦没有完美的人。先生,您不仅有遗憾,亦有不幸存焉。
先生,如果您尚在世,撰者将会竭尽全力寻觅到您。对您一个人,就您一个人,悄悄地说:
「先生……这个地方是『诸上善人聚会』的西方极乐世界。路途很近很近,抵达的方法极为方便简单,释尊当年曾将其殊胜方法传给了他的父王……先生,您虽然双目失明了,但您却具足识人知明,因此决定会相信末学。
「先生,一时在在处处,不妨由末学来向您谨慎禀告。先生,您无需闭上眼睛,眼睛之于您本来就是无所谓。先生,您真诚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即可抵达……」
先生,您曾说:「……不幸,世界是现实的;而我,不幸地却是博尔赫斯。」(《塞万提斯文学奖得主演讲集》第八九页;一九九四年初版,马德里,西班牙文化部书籍图书馆总局)
先生,实话实说。不妨冒昧地说,您作为「博尔赫斯」的不幸,究竟说,究竟说是没有得闻那「六字洪名」。倘若您值遇了,以您那善根福德,决定会抵达那「……没有爱情和嫉妒,没有仇恨、期望和猜疑」的美丽家园、平静港湾和温馨驿站的。
先生,您作为「博尔赫斯」却因缘不具足,尽管您是全世界五百年来博闻宏通第一人。
先生,您不要想作为「博尔赫斯」之不幸了。因为,闻是「六字洪名」毕竟是非常非常之不容易事情,故而前清乾隆年间彭际清进士曰:「此实无量劫中,稀有难逢之一日也。」(《重印无量寿经五种原译会集序》,梅光羲居士撰)
先生,这不仅仅是您作为「博尔赫斯」之不幸,更是末学的不幸(没有及时报告您),亦是世界之不幸。但,末学比先生稍感有幸的是出生在中国,更为有幸的是闻得「六字洪名」——实乃「难值难见」、「难得难闻」、「难中之难,无过此难」(《无量寿经·独留此经第四十五》)。
先生,尽管您很了解佛法,也为之付出过嘉好年华和宝贵精力。但,以末学小小见解,那篇《佛教》毕竟属于学术报告,是佛学,而不是学佛,众多文人因此而不得佛家利益,博雅宏通的先生您似乎也不例其外。
——请先生多多原谅。
先生,您早就知道有中国,可是您作为「博尔赫斯」的名字,首次于中国亮相,大概在一九六一年。是年第四期《世界文学》杂志曾发表了「博尔赫斯」一个小小动态,当时称「波尔赫斯」。
两年后,也就是一九六三年十月十一日这天,一个作为「李树明」的常惭愧人,才始发第一声啼哭。这人生的第一哭处,是那个海边穷乡闭塞的农村小角落。
先生,人生苦短,一眨眼又是二十三年。是年,六月十四日,世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代文学大师博尔赫斯,终因肝癌医治无效,在日内瓦与世长辞,享年八十八岁。
又过了一十七年,作为「李树明」之常惭愧人,才惭愧得知在这个浮躁的科技商业买卖时代,文学世界近二十年前居然尚有大师存活过,名字居然叫——「豪·路·博尔赫斯」!
先生,我们相知恨晚,不妨用您说过的话稍作安慰:「我们生命中每时每刻都在编织着,不仅编织着我们的意志力,而且也编织着我们的行为。」(《佛教》)
先生,您倘若不反对,末学就拿您曾多次引用过、出自英国著名诗人柯尔律治之手的一段文字,来圆满您与一位中国学人的这段稀有因缘:
如果一个人在睡梦中穿越过天堂,别人给了他一朵花作为他到过那里的证明,而他醒来时发现那花在他手中……那么,将会怎么样呢?(《博尔赫斯全集·柯尔律治之花》「散文卷上」 第三四三页,黄锦炎译)
这就是那枝著名美丽神奇的「柯尔律治之花」,以前曾令您非常着迷。可是,就在您失明不久,您就得到了这枝花,所以后来未曾再将这枝花提及。
稍感遗憾的是,难道先生不知道,作为关于中国宋代诗人黄山谷(黄庭坚)的那个广为流传而且比花还生动真实美丽的「芹菜面」梦?否则,凭先生智慧和中国情结,不会捡起黄山谷身后七八百年才姗姗来迟的「柯尔律治之花」。那么,先生您也许不用去失明,就会更为大开圆解般地庄严宇宙世界幸福人生的殿堂了。
这……的确是极具普遍意义上的国际性遗憾!
先生,您是知道的,一切皆为因缘业力所致。
「一切近的东西都将远去。」您曾如是再三吟咏过歌德的这句诗(《失明》)。
远去的已经远去了,没有不幸亦无所谓遗憾。但愿活着的人,在这边,在这边能够如是我闻:「南无阿弥陀佛……」但愿先生您,在那边,在那边亦要如是我闻:「南无阿弥陀佛……」
这边那边,天上地下,我们以是将今生来世编织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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